霜洵

我其实是个不太合格的发刀人哎

【太中】承我愿

『这世上的一切愿望,大抵都是不能成真的。』


  咕嘟,咕嘟。

  漆黑,沉重,冰冷。

  水波压迫着身体不断向下,从指缝间流过的水抓也抓不住,只能任凭它徒劳无功的去往不知道哪里,太宰治口鼻里冒出气泡,河水倒灌进肺腑呛得人只想咳嗽,一张嘴却反倒让更多的水一股脑的涌入身体。

  真的要死了,这一次。

  太宰治脑子里这么想,身体的本能却促使人不断的四处抓挠着挣扎,窒息的前一秒他看见明亮的橘色光芒,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他的腕子,几乎是直接把他提到了水面上来。

  他大口大口的呛咳喘息,被拖到岸上像一条死鱼一样连挣扎都没有,还没等他擦干净口鼻里溢出来的水,湿滑的黑色手套就和他的侧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中原中也这一拳半分没有手软,太宰治甚至听见脑子里嗡的一声响,险些怀疑自己被中原中也一拳打的直接脑震荡,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正在站起身来,中原中也一边嫌弃的扔掉了自己湿透的,还在流水的西装外套,一边一脚踩在太宰治胸口,踩的人连水带血又吐出来不少。太宰治擦擦嘴,也不恼,他知道被中原中也救了总有这么一遭,因此他握住自己胸前从皮鞋上露出来的那一节纤细的踝骨,趁着他挽救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的空档一把掀翻了中原中也,手上还特意护了一下他的头,没让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大人直接头着地摔成个傻子。

  中原中也被他偷袭,瞪着身上反客为主的人眼里喷火,太宰治却不怕他,只是伏低了身子,用脸颊蹭了蹭中原中也的脖颈。

  “中也,好痛……”

  中原中也的手指搭上了他已经肿起来的侧脸,干脆狠狠地拧了一把,太宰治嗷一声惨叫,声音才发出一半就被中原中也堵了嘴委委屈屈憋成了半声呜咽。

  这是例行节目了,惯常到太宰治已经能一动不动的让中原中也打上一顿再凑过去讨一个他本就会得到的亲吻,中原中也吻他和打他一样,压着太宰治的后脑躲也躲不开,一直亲到两个人都忍不住快要憋死了才会放开,中原中也脱掉手套,喘息着拨开太宰治脸颊上沾着的湿润碎发,又探过头在侧脸上轻轻的吻。  

  “怕痛的话,就不要麻烦我再来救你啊。”

  中原中也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港口黑手党最近格外忙碌,身为最高干部的中原中也也没能清闲到哪里去,这几天几乎是住在港黑大楼里,也不知道太宰治是从哪里把消息传过去的,中原中也收到字条后马不停蹄的从上游找到下游才从河里捞出这只要死要活的青花鱼,他确实累了。

  太宰治抱着他,闻言只是把人搂的更紧了些,他贴在中原中也身边,勾起他晚霞一样的发落在手指间绕着玩,轻微的扯动带来一阵舒适的麻痒感,太宰治的手逐渐向上落在他头上,五指顺着他发丝的方向慢慢的揉。

  “中也,你如果不来的话,以后也不用再麻烦你了呀。”

  “说什么……混账话。”中原中也被他揉的昏昏欲睡,他不自觉的伸手抱住太宰治的腰,强撑着没有闭上眼睛。

  “我只是……怕你冤死变成鬼来缠着我啊。”

  “中也最怕鬼了。”太宰治笑起来,他把中原中也护在胸前,慢慢的爬起身来。

  “你……你他妈别乱说……谁怕鬼了。”

  中原中也晕头转向的,抬起头要继续骂他的时候太宰治却恰好低下头,沾着水汽的唇就贴在他眉心。

  太宰治的声音好像隔了千万里一样又轻又温柔,中原中也努力去听,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拆分半天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睡吧,中也。”

  他又把我当什么了?

  中原中也想着,浑身湿漉漉黏在身上不舒服,他把头抵在太宰治胸口,闷闷地说。

  “不舒服。”

  “我知道,回去洗澡,你先睡觉。”

  太宰治摸着他的头,皮肤温热的触感那么真实,中原中也就听他的话,闭上眼睛。

  “真是乖狗狗。”

  太宰治玩心大起,把半梦半醒的中原中也从上到下一通揉搓,揉的人哼哼唧唧躲他,直到两人进了不远处的跑车太宰治才把中原中也放在了副驾驶,放平了座位让他安安心心的睡觉,他哼着不成型的小调从中原中也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还不忘把空调开高防止中原中也感冒。

  今天又可以去中也家住了。

  太宰治仗着没人看见捂着嘴笑的像个变态,眸光扫过安然睡着的中原中也,自己都没察觉的软了轮廓。

  这笨蛋蛞蝓,真是活该被人占便宜。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太宰治头一晕,眼前的场景断断续续的晃了两晃,像是老旧摄像机露出的点点雪花,中原中也的脸都要看不清楚了。

  他忽然没来由的恐慌起来,不管不顾的抱起一边的搭档牢牢的扣进怀里,中原中也被他惊动,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

  “太宰……你……么了?”

  连声音也如嘶哑的碟片一样扭曲起来,太宰治的手臂越收越紧,怀里的人本该勒疼挣扎,此刻却完全静止在刚刚的那一刹那一动不动,一切的一切慢慢坍塌,世界在黑白里颠倒交换,太宰治只觉得头晕目眩,某些事情却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他挣扎着探出一只手,抓住了什么东西。

  “呼……呼……”

  太宰治猛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伸出的手拉住的是中岛敦,白虎少年给喘息的太宰治顺气,喂失神的人喝了几口水,他才慢慢从那种状态里抽离出来。

  “太宰先生,您这次三天才醒过来,真的不用再找别的医生来看看了吗?”

  迎着中岛敦担心的目光,太宰治只是低下头轻轻的笑了。

  “不用了,敦君。”

  他敛了眉目,双手神经质一般的微微动了动,最后迟缓的搭在了自己唇边。

  那个梦……

  如果没有醒过来的话,中也还会再给他一个吻的。

  “你不觉得,如果有一天能在睡梦中死去的话也很好吗?”

  中岛敦噎了一下,他看着太宰治,原本就瘦削的脸颊已经惨白,那双曾经流光溢彩的鸢色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没有了光亮,他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似乎灵魂早就死去了,留在世间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随时可能消散的躯壳。

  可任谁都知道,他的灵魂没有死去,而是在谁都不知道的地方重复着酷刑,太宰治从那天开始好像没有变化,甚至不再以各种方式自杀了,直到一次巡逻的过程中他忽然梦魇昏迷,武装侦探社的众人才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第一次太宰治睡了一整天,醒过来的时候是江户川乱步在他床边,太宰治眼神晃了晃,想去环抱肩膀的手不太自然的垂了下来,江户川乱步那双碧色的眼睛望着他,许久才叹了口气。

  “太宰,你演的真好啊。”

  “乱步先生,你守在这里是为了套我的话吗?”

  太宰治的笑容那时候还是无懈可击的模样,谁也看不出他在梦里遇见了什么,江户川乱步也不想逼他,只是静静地起身离开,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门外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渐远了,在一片寂静里他盯着天边逐渐滑落的夕阳一动不动,脸上的微笑像是固定的面具,稳当的戴在脸上,半分情绪也露不出来。

  大脑里循环播放的是真实的梦境,真实到甚至让这位人间失格的主人认为自己中了异能,他分明没能看见那一幕的。

  他连中原中也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

  可他在梦里看见他小个子的恋人靠在尾崎红叶怀里,黑色的西装被血染透了,连明亮的橘发都被暗红色的血痂糊了一层,他半闭着眼,轻声说。

  “大姐,把我烧了吧,扔进海里,别让他看见。”

  他勉力笑了笑,有点眷恋的在尾崎红叶掌心蹭了蹭。

  “大姐,告诉他,告诉他……”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似乎没有力气了,深吸气的时候被涌入鼻腔的血呛得直咳,却还是坚持着说。

  “想来找我的话……我一直等着。”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把他困在夜里几十个小时不得脱身,太宰治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去触碰那个虚弱的幻影,却再也没有办法阻止他的恋人闭上眼睛。

  真讨厌啊,中原中也。

  就算死了,也要我按照你的愿望行事,真讨厌啊。

  世界上没有比中原中也更讨厌的人了。

  你不遂我心,却偏要我承你愿。

  我才不要。

  太宰治很用力很用力的活着,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以前自杀的爱好也全都戒掉了,武装侦探社的工作不会再摸鱼,甚至还会帮着处理一点港黑那边送来的文件。

  毕竟最高干部死掉是个大事,曾经的最年少干部总也要帮帮忙才是。

  但是那些梦魇像是附骨之疽一样如影随形,太宰治昏睡的时间开始变长,间隔也越来越短,他的身边随时都有人跟着,一段又一段的记忆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被翻出来,吵闹的,欢笑的,沉溺的,他在梦里越是亲吻拥抱,在梦外就越是无法释怀。

  这次……梦到的是自杀的时候啊。

  太宰治慢吞吞的喝了一口牛奶,漫不经心的想到。

  无所谓了,反正那个太宰治有中也救呢,自杀就算了。

  但我不行啊,我要活着呢。

  让中原中也等着吧,气死他。

  “太宰先生!”

  杯子从手里摔落的声音清脆刺耳,中岛敦的呼喊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太宰治倾倒下去,慢慢的闭上了眼。

  又困了。

  他在梦境和现实的狭间里终于想到。

  什么时候能死掉呢?

  压在玻璃碎片上的手臂蔓延出一摊刺目的鲜红,太宰治眼角滑落一点点湿润的痕迹。

  我有点,只有一点点。

  ——想他了啊。

fin.


  这里稍微解释一下标题:

  说是承我愿,但感觉宰全文担着的都是中曾经想让他活着的愿望,可实际上到后期的时候中只是想让宰能凭自己心意行事,是宰自己想要活着的。

  是他自己,因为中死的时候没能见到,因为中死的时候他甚至都不在身边,生和死的位置完全颠倒,生是惩罚,死才是彻底的解脱。

  所以文名叫承我愿,是宰自己想要活着的,这是宰的愿望,早就不是中的愿望了。

  写的比较浅显而且很意识流,感觉想写的也没太写出来,所以在这里特意解释一下……

  感谢您的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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